在中國大陸有宗教自由嗎?

(陳日君樞機為20101119日 樞機會議預備了的講詞,但因為祇有五分鐘發言權,他在會上祇選讀了幾段。下面是全文。)

在這個特別的機會上,我覺得應該向各位樞機兄弟報告:在中國還沒有宗教自由

關於這課題不少人持樂觀的態度,但我覺得這樂觀的態度並不符合事實。有人根本不認識事實,有人不想面對事實,也有人把「宗教自由」的要求放得太低。

如果你們去中國旅遊 (我並不鼓勵你們這樣做,因為他們會利用你們的探望來作宣傳)你們會看到漂亮的教堂,裡面有很多教友在祈禱、唱聖歌,和世界別的大城市裡的教會一樣。但宗教自由不祇是崇拜的自由。

有人會抗議說:「當然不祇是崇拜自由!」有人寫了文章說:「北京接受教宗任命的主教」。真是這樣嗎?那太好了,但事實上我們見到的是一場激烈的拔河,不知誰贏了,誰輸了。

最近在國內祝聖的主教都是合法的,那當然是件好事,但政府強持己見,教會在調查和通訊上諸多不便,更常在害怕發生衝突的威脅下,怎能排除不會勉強批准一些不太適合的人選,而其中一些年輕的主教會領導教區幾十年?

為什麼到現在還未能有一個協議,使教宗在任命主教事上擁有主動權 (雖也不否定政府有參加意見的空間)?雙方的談判究竟進行得怎麼樣?我們局外人,無從知曉。但那些一直從近處觀察情況的專家們認為:「我方」的政策若不是無條件妥協,至少該說是過分妥協,對方卻一點也沒有表示願意改變,他們的宗教政策至今還是「絕對」控制。認識共產黨的人都知道他們欺善怕惡,祇有堅持原則才能使他們改變。

三年前教宗寫了一封信給中國教會。在信中教理的清晰和交談的誠意達到了難能可貴的平衡。可惜,我應該坦白說,我認為這封信並沒有被大家認真接納。有人膽敢說了與教宗相當不同的話  (見與教宗的信同時發行的一份所謂「說明」),有人竟敢斷章取義對這封信作出了錯誤的解釋,扭曲了信的原意 (韓德力神父)。

那「解釋」說:現在已沒有理由留在地下,所有地下都該上來參加地上團體。但教宗沒有這麼說,教宗固然說了:「地下的處境不是正常的」,但他馬上解釋:「有人被逼在地下活動因為不願參加不合教會原則的架構。」教宗固然說了:「該由地下團體的主教決定是否尋求政府認可到地上活動。」但他也要他們謹慎,「因為『差不多常常』(這幾個字在傳信部的中譯文中不見了) 政府會強加一些天主教良心不能接受的條件。」

這錯誤的解釋很明顯被教廷那直接管理中國教會的部門接納了,在國內地下教會內引起了大混亂及造成了悲痛的分裂。

這樣過了兩年才在教宗牧函的「綱要」(是由香港聖神研究中心起稿,而由中國教會委員會的常務小組通過的) 小冊子的兩個註解裡,推翻了那錯誤的解釋。「綱要」清楚解釋:教宗所提倡的修和是關於心靈的修和,而體制上的合一現在還不可能,因為政府沒有改變它的政策。

在這修訂之後,有執行權者的行動方針還是沒有改變,在保定發生的悲劇便是鐵證,最後的發展是安主教接受了就職典禮,奇怪的是:這事是 八月七日 發生,但至今教廷沒有發出任何聲音,教友們不祇在地下的、不祇在保定的,而是在全國教會裡都等着教廷講句說話,究竟安主教做得對嗎?

現在國內教會的地下團體情形怎樣(不要忘了,他們是國內教會比另一部份更大的團體!) 他們非常灰心。在教宗的信內他們固然找到很多鼓勵的說話,但另一方面他們感到不受某些人歡迎,有人討厭他們,認為他們阻手阻腳。很明顯有人想見地下團體消失,被地上團體吸納,接受政府絕對的管制 (這樣就天下太平了?!)。

地上團體的情形又怎樣?眾所周知,地上的主教們幾乎全都被教宗承認了,但「不屬於教會的機構」─ 愛國會、宗教局 ─ 還是絕對控制教會,使教會幾乎窒息。主教們抬不起頭來。

當教宗承認地上主教而不要求他們立刻退出愛國會,他的期望當然是要他們在那制度內努力推翻它,因為他說了那制度不能和教會本質調合。但這麼多年後我們見到的是什麼?不多主教照教宗的期望努力,很多主教得過且過,可惜也有不少主教的行為並不符合他們和教宗共融的身份。有人這樣描寫他們:「他們高興地坐在獨立自辦的教會馬車上,不時叫一聲『教宗萬歲!』」

政府從前用威脅及懲罰磨難教會,現在方法進步了:他們用金錢 (禮物、汽車、奢華的主教府) 及榮譽 (各級人大代表、政協成員《開會、宴會及宴會後的餘興》)。

「我們」這方採取什麼方法來對付?我看到多次是一種錯誤的同情,讓我們的軟弱的兄弟們在斜坡上滑下去,越來越成了奴隸。二○○六年說有絕罰,然後又不了了之。二○○八年主教們問:「我們能否去參加慶祝首批主教非法祝聖的50週年?」答覆是:「盡量不要去參加吧。」(當然幾乎全體地上主教都去參加了)。在中國教會事務委員會會議中我們同意了給主教們一個清晰的訊息,叫他們不要去參加那即將召開的全國代表會議。但仍有人對某些主教說:「我們瞭解你們的困難情況」。中國政府知道了在教廷有兩種講法,他們就放心不理會教宗的信,不理會委員會的公報召開那會議了。

各位兄弟,你們大概知道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。他們又在計劃未獲教廷同意而祝聖一位主教,他們綁架了兩位主教,給別的主教施壓力,迫他們參與那祝聖禮。這嚴重違反宗教自由及個人尊嚴。我佩服教廷國務院發出了一個及時的、準確的、有尊嚴的公報。其實我們不無理由懷疑這些活動也並不一定來自高層領導,而更可能是那些「既得利益者」不肯放棄他們的權力和利益,不想改變現狀。

各位兄弟,讓我們祈求聖母進教之佑,光照我國領導看透並阻止這些邪惡可耻的勾當,而早日承認我們的同胞應享有的宗教自由,這才使我們的國家可以在世界各國前自傲。

求聖母引導「我方」神長糾正政策方向,誠心執行教宗牧函,希望還來得及作出一個大扭轉!

【寫後】這演詞是 十一月十九日 發表的。可惜, 十一月二十日 不該發生的事又發生了。他們未獲教廷同意,在承德祝聖了郭金才神父為主教。

我該作什麼?

樞機爺爺我們不是因你忘了與我們飲茶, 所以沒回你的週記其實我也忘記了這個約會),而是近日真的太忙了……結果總給自己藉口不回週記,爺爺,對不起。

九月開始我到了一個新的工作環境,之前的福傳工作要放下一陣子,為的也是生活。但我沒有放棄牧民的工作,現在在一間中學繼續當校牧。要適應新工作需要一定的時間,幸好我遇到好的上司及同事,即使忙碌,也樂在其中。除了工作,我也在籌備世青的工作,不同的會議總讓人透不過氣。總想有休息的時間。

但近日讓我最關注的事反而是身為一個教友,在社會上,「我該作什麼?」。相信爺爺也知道近日在不同報章上也有關於教區的新聞。不同的聲明,不同的報導,總讓人混亂。事情已發生,我也不想再討論什麼。但作為一個青年,應如何回應社會發生的事呢由於之前的事情,我為了了解更多,我開始多看社會訓導,想明白更多。但了解後又如何實行呢總有無數問題。先知的角色好像很難做到,彰顯公義的方式又可以怎樣做到。

近日常帶學生到墳場考察,體會生死。在短暫的人生中,如何活得有意義是常常讓學生反思的問題。以前很怕墳場的我,今天愛上了墳場的寧靜。這份寧靜好像可以得到心靈一點平安。

我又要開始忙碌的工作,希望有機會與爺爺飲茶。

另外,聖誕假期我會到歐洲行一趟,休息一下,未知會否有另一番體會。

期待聖誕的

Esther

不該發生的事又發生了!

聖伯多祿大殿張燈掛彩。我坐在為樞機們安排的座位上。教宗就快擢陞廿四位新的樞機。可是我沒有心情慶祝。不該發生的事又發生了。國內又祝聖了一位未獲教宗批准的主教,參禮的主教竟有八位之多!他們都是被綁架,被拖着去參禮的嗎?不還是有人成功拒絕參與嗎?

我本來不想來到這裡而想留在住所的小聖堂裡痛哭一場。我肯定國內,不論地上、地下,許多神父修女、教友都在流淚。聖母在流淚,他們又把耶穌釘在十字架上了。

現在大家看出:不了了之的「絕罸」是錯誤的同情。為了所謂「教會的益處」還有什麼更邪惡的事不能做?當然,沒有聽他們的解釋,我們還是不要為我們的兄弟定罪。

可是劉柏年已定了教廷的罪,他說:「我們不能再等了」。原來從來不是商量,他要的一定要給他。今年祝聖了的十位合法主教原來是因為他滿意了才肯收貨。原來地上的教會還是他的王國!

綁架主教,割斷通訊,像對付兇犯一般大施警力淫威……我們不早已進入廿一世紀了嗎?這種法西斯作風,流氓手段,使我國家蒙羞!我們的領導們知道發生的事嗎?認同嗎?是他們所指示的嗎?這就是和諧社會嗎?

主啊!醒來吧!為何轉面不顧?快來救助我們吧!(聖詠44

弟兄們,「起來,不再是奴隸的人們」,不要看眼前的利益,抬頭看看末日來臨的主!

起初的愛德

Ester、卓剛:

很久沒有您們的訊息了。(大概您們記得我曾答應請您們飲茶,您們在等着,是嗎?好吧,我這次從羅馬回來會約您們的。)

我是在飛機上寫這週記的,十九、二十、二十一日教宗聚集樞機們開會,又擢陞廿四位新樞機。算一算我陞樞機也是四年多前了。那時當然滿腔熱情要為教宗效勞至死不渝,現在回想這過去的時光,覺得雖然努力「做了一些事」,但在「聖德」上並沒有進步,恐怕退步了。

這兩週在平日彌撒中我們讀默示錄,若望給亞細亞七個教會的信正描寫了我的處境。

給厄弗所教會:「……我知道你的行為,你的苦勞和你的忍耐;……可是有一件事我要責備你,就是你拋棄了你起初的愛德。……

寫給撒爾德教會的更厲害:「……我知道你的行為;也知道你有生活之名,其實你是死的。你該警醒,使其餘將要死的人堅強起來,因為我發現你的行為在我天主面前是不完全的。所以,你該回想你是怎樣接受了所聽的天主的道。……

給勞狄刻雅教會說:「……你不冷也不熱,我要從我口中把你吐出來。……凡我所疼愛的人,我就譴責他,管教他;所以你應當發憤熱心,痛悔改過!……

看來人是有惰性的,很多次我們祇有五分鐘熱度,聖人們才堅持到底。教宗在關於望德的通諭中說過「恆心」是一個特別的恩寵。

在這禮儀年的末期,教會要我們反省,檢討過去一年的得失,加強「末世」的意識。那末我們老人家更應該反省檢討一生的得失。

進步不是必然的。那三個教會好像都退步了。天主要他們回到「起初的愛德」,「回想你起初是怎樣熱心地接受了所聽的天主的道」。「你要發憤熱心,痛悔改過」。

「師主篇」有說:「如果你保存初學時的熱心你快做聖人了。」

想當年我是初學生的時候,算是相當熱心。到了陞神父的時候又曾重振精神,我晉鐸紀念聖像上的格言是若望福音第十